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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无非是同一个道理,面对患难危险的时候,要学会化解,而不是逃避或者硬碰硬。
但是夏侯婴这个人,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别的老师都说要牢记自己的教诲,日后必然有所成就;可是夏侯婴却非常特别,他不仅没有说这话,反而最后告诫公子曜说,让公子曜忘记自己教他的话。
曜,其实他的少年经历和扶苏差不多吧。
都是被父母藏在深宫里,保护的极好。一生下来就是天下最好的,这导致他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总是看得太淡了。
所谓功名利禄,对于这种天生就有的人来说,他们的心态就不一样,他们真的会说出功名利禄都是浮云这样的话。
但是对于那些努力向上攀爬的人来说,因为这些年来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艰辛,所以他更加不容易放弃。
为什么历史上赵武灵王轻轻松松就把王位让出去了,而嬴政到死了才写册立太子的诏书,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赵武灵王的王位来的太轻松胡服骑射改革完成的太顺利;而嬴政得到大权,期间经历了地狱一般的酷刑和折磨。
这么一对比,谁愿意放出权力,谁不愿意放出权力,不就立刻明了了吗。
历史上的公子扶苏,其实就和赵武灵王差不多。别的父亲提防儿子,可是嬴政却不提扶苏,把军队还有蒙恬这样的左右手给了扶苏,扶苏得到军权太容易,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太容易。
那在扶苏这种人眼里,非但自己的地位不值得珍惜,就连权力恐怕都是那么无足轻重。恐怕在扶苏眼中,自己的父亲嬴政某些所作所为――比如残酷地镇压民众这种行为那都是罪大恶极的。
恩生于害,害生于恩。
为了让一个人过得好,保护他,不让他经历风雨,结果就是,他隔着窗户看到外面的风雨,给那些岁月的蹉跎,人生的磨砺起了一个优雅的名字――风景。
啧。
所以说,跟公子曜这种人,谈努力什么的,有意义吗?
肯定是没有啊。
所以夏侯婴的回答,那叫公子曜这个听惯了大道理的人感到耳目一新。
“先生真是奇怪。我来请教先生如何去做,先生告诉我方法,却又叫我忘记这些方法。”
先生,就是尊称。相当于本来两个人对话互相都觉得很平常,可是忽然间因为夏侯婴说的话很有道理,公子曜便对夏侯婴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敬畏感,便开始从原先的称呼‘你’变成了‘您’。
这种微妙的称呼变化,夏侯婴自然迅速反应。
“公子,卑职鄙陋之身,不值此称谓。”夏侯婴将自己的身子躬得更低,“至于其中道理,卑职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上有着无数的方法。”
“所谓方法,就是对应着问题。卑职说的方法,只是卑职自身面对问题的时候有用的。方法就是道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路要走。”
“可是公子,您和卑职不同。卑职走的道路,难道会和公子您走的道路一样吗?”
“肯定是不一样的。”
“公子早晚还是要走出自己的一条道路来。”
曜闻言,不住地点头。
“善。大善!”曜不顾自己身后的几个师傅的颜面,大声赞叹夏侯婴说,“你比我几个师傅强多了。说的真好,我也要走我自己的道路。”
曜曾经无数次按照老师的教导去做,但是都没怎么得到过父亲的赞赏。
反而是有时候,和父亲聊聊家国大事,说说自己以后想要做的事情,父亲却更愿意耐心地听。
现在,年幼的曜开始明白这其中道理如何了。
几个师傅当场脸色一白。
没办法,从小生活优渥的读书人就好比那温室里的桂树,固然长得很好;可是和那种从黄土地上倔强生长出来的大树,根本不可同日可语。
一个浑身上下每一片叶子都诉说着自己的来历非凡、是多么高贵优雅;另一个则浑身上下,长满了粗壮的干枝,狂风大雨吹不倒,电闪雷鸣劈不断,气势雄浑,非等闲人。
公子曜看多了那些酒囊饭袋,见到真人,自然一下子心中对其生出敬意。
可怜的夏侯婴,他在秦二世的天下最强班底之中面前只能算是个末流,可是却在公子曜这里得到了极大的赞赏。
公子曜夸赞了夏侯婴后,可是这还不算完,他后续又跟皇后讲了一遍夏侯婴对他说的话,把自己那些师傅数落了一通。
“他们每天只会说什么经子史集,告诉我要去相仿圣人是怎么做的。只有夏侯先生却教导我,要走出自己的一条道路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阿母,同样的话,我听别人说了无数遍了,可是他却讲出来了不一样的道理。”
“此人真是不凡啊。”
冯绾绾自从听到皇帝亲口许诺要等到曜八岁之后立太子,原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在听到曜去请教中车府令的时候,皇后的脸上又浮现出美丽的笑容。
“你做的很不错。能够不耻下问,去请教中车府令。这个世界上,虽然有些人地位不高,可是我们还是要尊重他们。”
“每个人都不可以得罪,因为每个人都很厉害。我一直在想,大概这就是《易经》中将天地人三才并列的缘由。”
皇后将自己未出嫁时父母的告诫又告诉了曜一遍。
曜自然恭敬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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