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伴隨著漫天的飛雪,從山上急匆匆趕下來的人推開門,從外面便卷入了一陣寒風,如此刺骨。 穿著厚重長款羽絨服的男人在空調的熱氣前面跳了好幾下,打了個哆嗦之后才松了口氣。看到旁邊門房里看報紙的人,才愣了一下:“胡哥你已經到了?” “習慣早起。”看報紙的人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陸言哆嗦著,端起茶杯,問:“今天幾號?” “十一月二十九。”看報紙的人說。 “十一月就已經這么冷了?” 陸言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是剛來的?”看報紙的人露出笑容。 “嗯,秋天才被分派過來。” “以后你會習慣的。”他說:“岱輿山可不是什么度假的好地方,夏天熱的要死,冬天冷的要命,春天蟲子漫山遍野,到了秋天又有干不完的活兒。” “說真的,來之前我以為岱輿山四季如春來著。” “哈哈哈,那都是騙萌新的。總有人知道這里是東夏譜系的種植園,就覺得這里風景美好,氣候宜人……實際上根本不是一回事兒,嗯,原來還是這樣,但現在不行了。” “為啥?”陸言問,抬頭看著窗戶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就好像能夠看到創造主制定的框架那樣:“這不是可以調的么?” “是啊,故意被調成這樣的。”胡景收起報紙,說:“老太太喜歡。” 提到老太太,陸言就沒得話說了。 誰讓人家輩分大,地位高,而且手腕子比誰都硬呢,連玄鳥都不敢和她正面頂牛——在她面前,大家都是小輩。 “教你個乖。”負責帶陸言這個新人的胡景露出笑容:“老太太比較極端一點,與其裝模作樣的搞出四季如春的景象來,還不如展露出四時酷烈的本性——前者的環境只能長出雜草,真正的良材從來都不在乎少一點春風雨露,明白么?” “我懂了。”陸言點頭。 “不懂也要裝懂,不明白就記著,總有懂的時候。”胡景瞥著他依舊一臉懵逼的樣子,重新端起報紙:“休息一會兒吧,待會還有的忙——讓你這會從棚子里下來,不是讓你坐下來喝茶的。” “什么事兒?”陸言問,看著外面厚重的大雪,頓時臉有點綠:“不會是前兩天一樣的鏟雪吧?” “接待。”胡景說:“本來用不著你,我看你挺閑的,不如過來跟我見見世面——你但凡少在網上撩點騷,老王都不至于讓你隔三差五的去掃雪。” “絕了……” 陸言的臉都綠了,不知道是在腹誹老王還是在抱怨帶自己的師傅。但也沒什么話說,哪里的新人不是端茶送水熬過來的呢。 以后等新人來了之后,他也要這么玩! 山里每天除了拔草種花之外,也就剩下這么一點樂趣了。 與其說這個讓他不快,倒不如說是自己師傅提到的訪客。 “這個月第三個了?” 陸言咂舌:“最近怎么人這么多?” “臨時加塞的。” “領導們就不能體諒一下下面加班干活兒的人么?”陸言沒好氣地抱怨道,癱在沙發上,干勁兒全無。 好歹在這里工作了三四個月了,他還不知道來輿岱山的人都是什么家伙。 除了像他這種負責維護的工作人員之外,來這里的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薅羊毛的,眼紅這里漫山遍野的珍貴材料。 吃拿卡要就算了,吃不了還要背著走。 就算高級的深淵種植碰不到,也會狠狠的掛一道陸言他們負責的那些基礎材料。誰讓輿岱山的地氣充沛的要命,深淵的災厄植物在這里簡直像韭菜一樣一茬茬的長呢。 這個月前面那兩個吃相難看的家伙已經讓陸言煩透了。 對于他的抱怨,胡景到是沒說到什么,只是提點了一句。 “待會兒,態度放尊重一點,公事公辦無所謂,不要甩臉色給人家看。” “嗯?” “來的是天文會的人。”師傅說,“老太太點頭邀請來的客人。” 前者陸言倒是不以為意,但后者卻令陸言愣住了。 老太太這些年深居簡出,他來輿岱山這么長時間,都只見過一次面,而且到現在想起老太太那種打量的苛刻眼神都有點腿軟。 老太太點頭邀請的客人,想想都讓他有些虛。 有時候這種大人物反而比上門的小鬼兒更難纏,后者只要妥善應對總沒問題,好壞和自己無關。 但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伺候好你未必有多大好處,萬一得罪了的話,以后的日子就有點難熬了。 “按照褚大少的說法,如果他不愿意在天文會干活兒,來東夏譜系的話,那么立馬就是老太太親自栽培的學生……” 胡景原本還想多說一點什么,可山下門房外的飛雪之中驟然亮起了兩盞車燈。 一輛轎車毫無征兆的沖破了風雪來到了這里。 并沒有直接開進來,而是隔著老遠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撐開傘,拉開了后車廂的門,從里面便走出來一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年輕人,還穿著薄薄的單衣。 陸言懷疑這貨外套下面就穿了一件t恤。 下車的時候沒有站穩,還踉蹌了一下。 更重要的是……看年紀好像比自己還要小。 “就他?”陸言不可置信。 “對,就他。” 胡景疊好了報紙,起身正色說:“待會兒別說話,在旁邊站著就行。帶著眼睛和耳朵就行,別帶嘴,就當看熱鬧吧。” 陸言連忙起身跟上。 推開門,狂風暴雪便驟然卷了起來。 屋外的颶風簡直好像在轟鳴,巨響不斷的翻涌著,撼人心魄。誰能想到號稱東夏最大的深淵植類園區會是這么酷烈寒冷的地方呢? 反正槐詩是想不到。 他這會兒正在瑟瑟發抖,凍得。 可同時又忍不住面紅耳赤,渾身發燙,好像喝醉了一樣。 一走進這里,山鬼的圣痕就前所未有的活躍了起來。 在這充沛的地氣和風雪之下無數植物的生機涌動之下,整個山鬼的圣痕都好像過載了一樣,陷入一種酣醉般的狀態里。 反而比受到壓制更難受。 前者是集體的冷暴力,而后者卻是無比熱情的拉扯和拖拽,一群熱情的要命的三姑六姨圍著你瘋狂打轉,好奇地詢問小伙子今年多大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對象工作了沒有工資多少在哪兒上班前途如何什么時候準備買房太小了的話可不方便討老婆車位準不準備要…… 頭暈腦脹,眼前發昏。 本地的幫會太他媽熱情了,剛剛從南極那個鬼地方回來才兩天,他有點受不了。 虛不受補。 “槐詩先生,接下來就由這兩位帶你進去。” 司機在狂風里努力頂著已經被掀翻了的黑色雨傘,在槐詩旁邊大聲喊:“我在這里等你出來。” “啥?”槐詩一臉懵逼的看過去,司機又吼了一遍,才反應過來。 看到前方風雪中撐著登山杖踉蹌走過來的身影。 渾身籠罩在羽絨服里,臉上都帶著口罩,手里抓著一份資料,和面前瑟瑟發抖的少年對照,大聲問:“姓名!” “槐詩,男,十七歲……可他媽別給我整這套了!”槐詩氣都氣死了。 怎么他媽的走到哪里都是這一套! 趕快先給我搞一件衣服好么? 兩個人確定了槐詩身份之后,二話不說,扯著他掉頭往里面走。路過門房的時候都不進,槐詩看著里面的空調都快要羨慕死了。 “你們就不能讓我喝點熱水么!”槐詩問。 “啥?!!”胡景回頭大聲吼著問。 “熱水!!!” 槐詩在轟鳴的寒風里咆哮:“熱水!暖氣!冷死人了!!” 第(1/3)页